她一直以为「三号」是个名字。

自从人贩子这样称呼她之后，她便记住这个名字，即使幸运逃离了他们的运送车队，女孩除了这个名字以外一无所有，只能在肮脏的巷弄间苟且偷生。

有时她会在市集跪一整天行乞，或是趁老板不注意时偷走刚烤好的面饼，也曾经参与老蜥蜴之间的赌博，大多时候得饿上一整天，有时候幸运能多获得几个钱币，然而她从未怨过这样的生活，因为从她有意识以来，街区大多数的贫民都是这样活着的。

以天为被，以地为床——偷窃与行乞没什么不对，这也是一种自得生活的态度——大家都这样教她。

女孩这样子撑过好几年，直到某天街上出现好几个蜥蜴人，他们把她抓起来，却不是为了要卖掉她。他们反而将她带到大房子内，交给侍女，让她好好梳洗沐浴一番，并且换上轻柔的丝绸衣裳。

接着，她被送到那对改变自己人生的夫妻面前。

「很像。」他们在深深呼吸过后，打量女孩许久，才不得不承认这点。

「很像什么？」她眨眨眼。

银根没有回答，反而追问其他问题。「你叫什么名字？」

「三号。」

「三号？」

「你在问我的名字。」

「那不算名字。」克穆特犹豫了一会儿。「那只是编号。」

「编号？」

「你识字吗？」银根只想继续追问她要知道的问题。

「不会。编号是什么？」

「她还需要学习很多东西，可能会超出我们的预期。」银根不理会她，而是降低音量看向丈夫，似乎不太满意。

「只要有个样子就好，我知道可以找谁来教她。」克穆特悄声回复，目光继续紧盯着女孩，「——你喜欢这套衣服吗，孩子？」

「还好。」她觉得这身衣服不是很方便，也很难奔跑。更何况太容易弄脏了。

「那这里的食物呢？」

「喜欢。」这次她肯定地点了点头。

「我们还有床可以让你睡。」

「床？」她不太明白意思。「干草堆？我隔壁的邻居也有，我偶尔会去偷睡。」

克穆特正想开口说明，银根却插嘴说道：「我们想照顾你，孩子。」

这次女孩真的感到害怕了。她对眼前的人，甚至于这个华丽的家都十分陌生，但有件事情她很肯定，那就是这里并不是属于「她这种人」的地方。

她应该回去那个黑暗无光的巷子，那个满是脏污与臭气的窝居，与同样充满脏污与臭气的乞丐作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