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本来以为你是为了在沙漠王国获得地位，现在看起来又不像如此⋯⋯总之，我不管这女孩究竟是不是黛安娜，换或不换，变色龙，你只有两种答案。」

不，从来都只有一种答案。他绝望地想。事情就是如此，他已经挣扎够久了，却毫无办法，也无法阻止女孩死去的画面在脑中反复演练。

他早已明白这座灯塔是个陷阱，但是她就在这里，没有人会拯救她，也不愿意拯救她。这个世界将女孩的身份流放、剥夺她本该拥有的一切，如果他不来到这里，还有谁会注视着她？或是为她献上哀悼？

与其要看着那女孩死去——

如果她真的注定死去——

雷萨沉重地垂下眼帘，准备放下手中的短刀。

「别放下。」帕尔兰出声阻止他的动作。「你这个阴险的家伙，这次休想再搞花样，你得用那把武器了结自己。」

「不行、别答应他，雷萨！」女孩在男人怀中慌张挣扎，朝雷萨大喊：「你得回去胡安家！比起我，你对家主来说更重要！」

「你能保证这孩子的命吗？」雷萨无视女孩的声音，将刀子抵着自己的心口。

「我保证。」

帕尔兰的声音带着某种不可抗拒的魔力般，让雷萨感觉轻松许多。

他脑中闪过一些记忆的片段，那些都是看似无关紧要，却深深影响了雷萨一生的回忆。他第一把拿到手中的铁剑重量、梨子酒冲进鼻腔的甜腻气味、涂了毒药的暗刃、以及婴儿的哭声⋯⋯

心中的愤怒与憎恨消退了，只剩下黑暗尽头闪动的微光，脆弱又强悍地照亮着他。当时那股感动再度涌上，雷萨神情肃穆地朝女孩点了一个很轻的头，认真的眼神让她哑然。

那样就好。

「等一下、不！不要！」女孩哀求似地大叫。「答应我，雷萨！拜托你现在离开这里！」

雷萨轻轻吸气。

「三号，必须活着的人是你。永远都是。」

接着，他不再迟疑。

或许从头到尾，他就只希望女孩能够理解这句话。

毕竟他欠了她整个人生，若是能用自己的性命偿还，合情合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