两天后,几艘货船即将从西港离开,驶往东方王国。
苏菲与其他团员被带上轻巧快速的小型渔船,除了那些能够容纳几十人的巨型拼装船外,还有这种宽圆的船体,仅靠一根龙骨支撑,船身轻又稳定。他们分成三船出发,除了站在码头的卢恩,所有人都在船上找好了位置。
苏菲靠在唯一的桅杆旁摇晃晃地站着,目光始终没能离开他。
“你最好快点坐下抓稳,以免晕船坠海了。”安妲提尔也来到码头送别,打趣地欣赏苏菲的模样。
“谢、谢谢,我很好!”
“好个屁,我看你没吐出来已经很厉害了。”安妲提尔抱胸大笑几声,“至于你的兄弟我会照顾好,放心吧。”
“卢恩他⋯⋯不是⋯⋯”苏菲虚弱地说着。
“怎么不是?在西港这里,能够生死与共的人就是兄弟。务必珍惜你身边的这些人,小妞,他们对你来说早就不只是团员了吧?”女人自信地勾起一侧嘴角。
苏菲只能鼓着嘴——真是的,这种话已经远远超过肉麻的程度,但是从她口中说出来也未免太帅气了——苏菲再一次被她的魄力折服,明明是才认识几天的人,却觉得自己很难不被这个女船长吸引,甚至牵着鼻子走。
“苏菲,如意,霍钦森,半兵猬⋯⋯再会。”卢恩喃喃说着,表情难掩失落。
“留他一个人真的没问题吗?”半兵猬瑟缩着身子,冷到身上的尖刺都缩了起来。
苏菲总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。
她想着接下来分离的时光,以及开始萌发的思念,忽然脸颊一热。
“卢恩——”苏菲一手紧靠在胸前,忽然大声说道:“我会写信给你!”
他没有明显的表情变化,双眼却好像发了光。“写信⋯⋯”
“对,写信!安妲提尔是个好人,她会照顾好你的!等我到了东方,就会马上想办法跟你联系!卢恩,不管要花上多久时间——你都要找到家人,而我也——”
啪地一声,船员们拉开风帆,船也在这瞬间立刻加速离港。
她的重心顿时不稳,只好连忙抱紧桅杆,眼神却仍离不开同样惊慌的卢恩。
“苏菲!”
“我、我没事!”
她赶紧弯身坐稳,接着露出灿烂的笑容。
“做自己的主人,卢恩!下次见面时——我们都要变成更好的人喔!”
船渐渐远去,卢恩看着苏菲的身影随之模糊,变成无尽海面上的一个鲜艳小点,直到完全消失的最后一刻,那小小的身子似乎还在奋力挥着手。
“真是个好女孩,不是吗?”安妲提尔拍拍卢恩的肩膀。“走吧,回我那里去。”
“卢恩想再,待一下。”他仍目不转睛地看着船离开的方向。
“⋯⋯嗯。”安妲提尔轻轻吐了一口气,点点头,接着径自转身离开码头。
安妲提尔完全明白卢恩此刻在想什么,毕竟他真的很好理解。
自她听完苏菲的故事之后,安妲提尔感觉自己也很熟悉这个男人了,但这反而使她后悔不已——原本只是想探听消息,却不自觉地被苏菲的故事深深吸引,那些南方人明明不值得信任,却能勾勒出如此惊心动人的冒险——硬要说的话,她也有点羡慕起参与这一切的卢恩来了。
安妲提尔勾了勾手指,将身旁的男人唤来。“史特凡斯,我先回去啦。你继续陪着卢恩,记得确保没有任何人看见他的符文。”
手持战斧的男人立刻来到她身旁,发出细细的声音。“等等,老大,那人的符文遮不了多久,迟早所有人都会看见。”见安妲提尔没有反应,他只好又跟了上去。“这是很严重的问题,他的存在⋯⋯”
“唉唷,真啰嗦,我不是叫你装作不知情了吗?”女船长扫了他一眼,那眼神一下子变得阴狠起来,脸上没有半分笑意。
“你真的不该留着那个叫卢恩的。”男人回头确认,只见卢恩还毫无防备地背对两人,对他们的讨论内容浑然不觉。“现在还来得及,让我动手,直接杀了他踢进海里,无声无息地结束这一切。”
安妲提尔赫然停下脚步,她低着头盯着石子路面瞧,浑身散发出凌厉的气势。
“把他带回去,史特凡斯。”
“我是认真的,杀了他。”男人的声音与她同样强硬。
“不,带回去。我只说最后一遍。”安妲提尔的声音像是燃烧的烈焰,足以烫伤身旁的男人。但她同时笑的灿烂,没有一点温暖。
“真的要死——也得物尽其用,一丁点都不能浪费。明白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