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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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她带着卢恩继续往港口走,看着那早已开市的热闹街道,安妲提尔试图跟卢恩介绍店家,却被热情的问候与招呼不停打断,足以证明安妲提尔的声望。
  “极光眷顾。如你所见,我们西港很小,在这里见到的人就占了整个港口的一半。”安妲提尔勉强挤出空档告诉他:“不过,这些摆满整条街的机械零件,就是我们在贸易上屹立不摇的优势。哪怕是异国商人也要跟我们低头。”
  “明白。”卢恩赫然想起先前马戏团员对这里的疑问。“零件,哪来的?”
  不过这个问题还没传到安妲提尔的耳中,她又马上转头回应来自商街的问候,闹哄哄的欢腾气氛一路延续到码头才终于稍缓。
  海岸旁,安妲提尔与卢恩站在一段距离外的码头处,凝望着群山间的粼粼海面,看着忙碌来往的船舶,以及上货卸货的船员。
  “有红色记号的就是我的船。蓝色是布林萨森的。”女船长比着远远的船头,红记号的船只成排停驻,比蓝色船只多出好几倍。“虽然比你在南方见到的船小了许多,但我们的船可是很厉害的。尤其是在这种浅水或礁岸,要快速航行也不成问题。”
  “都是,商船?”
  “小的都是渔船与货船,对付鱼用的;至于大战船则是对付人的,是我们的得意之作,在大浪上也能轻松前进,只要船帆一开——”她轻吹一口气,拳头在半空中张开。“就算不需要船桨,也能顺着季风冲出海湾。”
  她侃侃而谈,眼中散发出骄傲与喜悦。卢恩也跟着看向码头的船只,直到他注意到其中一座木栈码头聚集了吵闹的船员,“那些人,也在,卸货?”
  安妲提尔凝神细细察看,接着收起兴奋的情绪。
  “不,他们在争执。来吧。”她挥挥手,要卢恩跟着。
  那是四、五个健壮的船员,彼此对看互骂,激烈地争执起来,两人快步靠近闹声的来源,清楚听见他们争吵的内容。“那是我们的货,去死吧!”“喔,最好,这跟我们的货是放在一起的!”“你本来就不该在我们旁边停泊,还把东西放得那么近!”
  安妲提尔的眉毛紧皱起来,她甚至不用再听下去,也知道出了什么事。
  “搞什么?”她仅是这样低哑问了一句,旁人立刻安静下来,以惊畏的目光迎接她出现。
  “我们先抵达码头,卸了货。是你的人恶意偷货,安妲提尔。”高大船员穿着与船相同颜色的头巾,他怒视着女船长,比着那些装了满船的机械零件,每个箱子都满了出来,有的则是因为体积太大只能就地卸货。由于没有任何标记,摆放的方式也很急促凌乱,一时间确实难以看出货是谁的。
  “嘿,码头不归布林萨森管辖,我们本来就能停在这里!而且我们忙着处理自己的东西,才没时间管你们!”安妲提尔的船员立刻站到她身侧叫嚣。
  “这些货要送去哪?”女船长低头看着蓝色船只旁的货箱。
  “不关你的事。”
  “码头一向归我管,怎么不关我的事?打开箱子。”
  船员短暂沉默下来,散发出强烈的杀气。“这些货你如果敢动,布林萨森不会原谅你。比起我的货,你更该管管自己手脚不干净的手下。”眼前的男人爆出青筋,压低声音警告安妲提尔。
  “他们是我兄弟,不是我手下。”她浅浅弯起嘴角。
  “你床上的吗?”
  “你也可以上我的床——只要你过得来。”她出手用力揍向船员,惊人的力气让船员往后跌进海中。然后她咧嘴一笑,拳头朝第二个船员脸上招呼,将他揍出满脸血来。“哈哈!”她在男人往后退的同时伸手抓住对方衣领,连续挥拳了数次,接着将男人摇晃晃的身子抛了出去,撞倒刚爬回码头的湿漉船员。
  布林萨森的其余船员不敢再靠近安妲提尔,远远地在旁边围观。直到安妲提尔转头朝自己的船员勾勾手指。“你们过来。”她冷冷对着那两张还在兴奋嘻笑的脸,赫然出手给了他们脸上各一拳,虽然明显控制力道,但还是让两人痛得跪地。她捏紧泛红的指节,对着周围旁观的人大声宣告:“好啦,站着的人做主!现在立刻停止争吵,忙你们自己的事去!”
  众人才挪动脚步,有的鸟兽散去,有的继续搬货,也有的帮忙扛起伤者。
  安妲提尔无视那些四周弥漫的凝重空气,伸手扶起自己的船员。
  “别再盗货了。”她说。
  “安妲提尔,那些货是要偷偷跟萨迦氏族做生意的,我们亲耳听见!如果不给他们一点教训,他们只会变本加厉!”他们捂着鼻子,假装自己一点也不痛,但沙哑的声音已经泄露一切。
  “你们两个白痴,是要我再补一拳吗?”
  “船长,你不是那种只会妥协的人,布林萨森老是跟我们抢分成,还想对萨迦氏族释出善意,早该让他们吃点苦头了!”
  “我的意思是,下次记得直接发出挑战,然后正大光明地打歪他们的鼻梁,才能把货拿走。明白了吗?”女船长垂下眼帘,她喷出重重鼻息,然后转身离去。
  船员们互看一眼,接着激动地回答:“明白。”
  卢恩看了看他们脸上的笑意,又看了看安妲提尔的背影,默默跟了上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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